索嵐
第四章

夜晚的亞克達首都,前所未有的人潮都在此聚集,從各地遠道而來的亞克達人,都趕來參加這場哀悼國王的葬禮,這位和藹可親的國王,竟因不明的原因,被來自薩伊那斯的大使給刺殺身亡,所有國人都為此難過且憤怒不已。

兩名壯漢將放著洛伊國王遺體的擔架沿著陡峭的石階,抬上了高聳的火葬塔上,教會的神父們在一旁吟唱著神聖的歌曲,祝福這名仁慈國王的靈魂能得到永遠的安眠。亞克達教皇用火把點燃了屍體,口中念念有詞,火焰沿著洛伊國王身旁的鮮花,爬上了國王整個身軀,國王的遺體在烈火中漸漸化為灰燼。

高塔下,一個穿著黑禮服的男人,騎士團的團長─塔卡克,為國王的死自責不已,痛恨自己竟無法保護所效忠的君主,並且還自以為是,不聽信神的指示,不僅害死了亞克達的國王,也害了亞克達千千萬萬的百姓,騎士的尊嚴與責任感,一次又一次打擊著塔卡克沉重的心。

塔卡克抽出了腰間的長劍,對著已逝的國王宣誓道。

「我將奉獻我的鮮血,在戰場上,為您死去的靈魂復仇!」

「我等將奉獻鮮血,在戰場上,為您死去的靈魂復仇!」周圍的人們一個個跟著高喊了起來,如雷貫耳般的高亢吶喊聲響徹了整個伊恩城。

南方的艾莉絲平原,一場戰火即將點燃,來自亞克達的軍隊在行進數週後終於越過了南方的繹口,而薩伊那斯的軍隊早就在平原上等著他們了,雙方的對決已迫在眉睫。亞克達的兵士們用長劍或矛敲著手中的盾牌,金屬互相撞擊發出的整齊聲響宣示著他們的到來,灰鷹的旗幟在風中搖曳。塔卡克及他的騎士們在先鋒的位置,步兵及弓箭手在後頭,左右兩旁的側翼是輕裝的騎兵,教會騎士在後方等待支援,亞克達教皇和祭司們則在整支軍隊的最後方。


「教皇大人,薩伊那斯的軍隊已經在平原中央列好陣勢了,整支軍隊幾乎都是由沒騎馬的步兵所組成的。」從遠方急奔回來的刺侯說著。

「嗯,是時候了,發動第一波攻擊吧!」教皇簡單的下令道,伸出右手,口中唸著未知的咒語,一道火星拖著細長的尾巴,直奔戰場前方。


戰場的最前線,重裝騎士們的全身包覆著防禦性能極好的鈑金戰甲,頭盔一直保護到臉及下顎,連馬兒也匹上了鎖子甲和金屬覆面。

接到訊號後,號角手立即吹起了開戰的一鳴,騎士們在馬蹬上將身子向前挺直,銳利的騎槍架上胸前的槍托,威武的號角聲一響,塔卡克率領眾騎士衝了出去,而面對他們的竟只是拿著長盾和矛作戰的士兵。

「為了亞克達!為了洛伊國王!為了榮耀!」帶隊的塔卡克高聲嘶吼著。

那群閃著銀白色燦爛光輝的騎士們衝進了薩伊那斯的軍隊裡,在敵軍的陣地裡無情地四處砍殺。第一次衝鋒裡,薩伊那斯軍隊前面幾列的陣型已被衝得四分五裂,騎士們立刻轉馬掉頭,然後再一次朝著敵軍衝去,再一次重創了敵軍。

而亞克達的步兵們則緊跟在後,在戰場上與薩伊那斯的軍人捉對廝殺,丟了武器的就把對方壓倒在地,揮拳猛打。

弓箭手們在長官的命令下,朝著空中射出了第一批箭,帶著倒刺的箭羽在空中彷彿索命的死神般,像雨點般疾疾落下,毫不留情地帶走薩伊那斯人的性命,或者將他們變成戰場上的累贅。

薩伊那斯的士兵們一見情勢不妙,腦筋轉的快的紛紛掉頭死命地拔腿狂奔,騎士們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緊跟在亞克達騎士後頭的是成群的亞克達步兵隊。亞克達的軍隊幾乎已是勝卷在握,薩伊那斯被削的遍體鄰傷,任憑他們再怎麼掙扎,也都只成了戰場上的孤魂野鬼,然而,遠方卻傳來了另一陣號角聲。

薩伊那斯的騎士們出現了,他們手裡的不是長矛,而是長柄的斬馬大刀,他們將斬馬刀傾斜架在大約一個成年人的高度上,在戰場上瘋狂掃蕩,步兵還沒接近他們,頭就與身體分離,而許多重裝騎士則因戰馬的腿被割傷而跌落馬背,沉重的鈑金甲登時成了他們的惡夢。

另一方面,塔卡克被兩名薩伊那斯的騎士給圍住,他死命地揮舞著手中的長槍,與兩名騎士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只要稍微一個閃失,隨時都有可能面臨被擊落的危機,塔卡克架開了其中一名騎士的斬馬刀,硬是朝他衝了過去,將那名騎士連人帶馬整個撞倒在地,瞬即,一記回馬槍準確地刺中背後那位準備偷襲的騎士,鎖子甲被戳了個大洞,那名騎士從馬上滾落時,也連帶塔卡克的長槍一起抽走。

塔卡克拔出了長劍,想要繼續找尋對手廝殺,一柄戰槌從他身後直直地往他的後腦敲去,這一擊弄得他頭暈目眩,不知他是真的神智不清了,或是產生了幻覺,他轉過身後,看見的竟是一個黃色的身影從他面前飛躍而過,他打開了面罩想看清楚,眼前,是一個拿著戰槌的男人騎在一隻豹子上!

天知道他們的動作竟是如此迅速又無聲無息,被下了消音咒和隱藏術的豹戰士,在原野上高速奔馳竟能不被亞克達派去的斥侯發覺。傳說中薩伊那斯的豹戰士,是由一批擁有能與野生豹子溝通的異能者組成,人與豹聯手攻擊,他們動作敏捷,所以幾乎不佩帶任何裝甲,以避免發出多餘的聲響。然而,薩伊那斯的主力攻擊,竟然就這樣悄悄地加入了混亂的戰場中,豹戰士們手持戰斧或戰槌,在戰場上,就像頭飢餓的野獸,尋覓他的獵物。

那名豹戰士馬上對塔卡克發動第二波攻擊,豹子一躍而起,那瘋狂的戰士竟從豹子身上跳了起來,雙手緊握著戰槌,直直往塔卡克的頭頂打去,重力加速度,這一擊非同小可,塔卡克的鋼盔當場裂了開來。熱騰騰的鮮血不斷從塔卡克的頭頂流出,他盲目地揮舞著劍,嘴裡念念有詞,似乎還忘不了當初對洛伊國王的承諾,在他還沒來得及闔上雙眼前,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他的靈魂被死神牽引,永遠離開了他的肉體。


「大人,目前情勢似乎到了對我方不利的地步了,您還不準備過去支援嗎?」一個身穿黑衣的祭師詢問著,他緊閉著雙眼,口中念念有詞,額前不斷地冒著汗,戰場的每一幕登時在他腦海中浮現,教皇便是藉由他的協助,得以在第一時間了解最前線的戰況。

「薩瓦爾,我早已打好我的如意算盤,現在還不行,時機未到。」教皇胸有成竹地說著。


「恩迪巴將軍!騎士們已經撐不住了,我們快撤退吧!」一名馬上騎兵對著一個正在與豹騎士廝殺的戰士恩迪巴吶喊著。

全神專注與戰鬥上的恩迪巴根本無暇理會兩旁的聲音,他揮舞著手中的戈刀,意圖要用刀上鉤爪將豹子上的騎士打落,然而,他的對手對他的舉動似乎一點也不以為意,戰斧將戈刀的柄輕易斬斷,下一秒鐘,恩迪巴將軍已倒在血泊中。

豹戰士與薩伊那斯騎士一登場後,戰況立即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戰場上亞克達的騎士已寥寥無幾,側翼的輕裝騎兵在戰場上朝對手擲標槍、放冷箭,但對行動敏捷的豹戰士而言,根本就是以卵擊石,亞克達軍隊在逼不得已的狀況下,只得連連敗退。


「大人,恩迪巴將軍也陣亡了,薩伊那斯的軍隊正一步步往我們逼近。」祭師薩瓦爾像亞克達教皇報告著。

「洛伊呀,我這可把他們倆個一起送去陪你了,你可別怪我心狠手辣。那兩個礙事的傢伙除掉後,如今亞克達再也沒人敢反抗我了。」教皇狡猾地笑了。

「是時候了,繆恩的虔誠信徒們,是我們為這場鬥爭畫下休止符的時候了!」教皇大聲地說著。

亞克達的號角手再一次吹響號角,百人組成的教會騎士們,各各都披上了染黑的披風,額頭上畫著奇特的印記,他們像死神般進入戰場,教皇身邊的眾祭師們口中唸著不為人知的神秘咒語,教會騎士們化為無數的黑影,黑影逐漸擴張、增殖,為艾莉絲平原籠罩上一股陰暗的氣息。薩伊那斯的騎士和豹戰士們看到如此不可思議的情景,各個個都感到恐懼與驚訝,漆黑的刀刃在戰場上若隱若現,這群黑影頓時成了整個戰場的主宰者。

亞克達教皇的雙眼空洞,整個人陷入一種虛空的境界,他手指前突然併出了火花,接著,一團藍色的火焰包覆了亞克達教皇的整隻手,在教皇的一聲令下,火焰射向天際,垂直落在平原中央,轉瞬,整個艾莉絲平原上燒起了闇藍色的火焰,薩伊那斯的戰士們看到這個景象,無不嚇得目瞪口呆。

綠草如茵的平原被燒成了遍草不生荒涼的原野,戰場上,唯一存活在來的,是一群撒旦的代言者﹔是一群冷血殘酷的神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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