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兒抓住我的手,快一點抓住我的手!抓住我!緋兒!』
碧兒不斷的伸手想要抓住不斷往下掉的妹妹,但是不論怎麼努力就是搆不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不斷被黑暗吞沒…直到沒了身影…
「緋兒!」
床上的人今夜好像再度被惡夢驚醒,冷汗爬滿她的前額。
「緋兒…為什麼妳要這麼做,為什麼不抓住我的手?」
碧兒.帕潔朵在偌大的室內自問,被迫要跟領主結婚的那一日彷彿就在昨日,誰也沒想到她的妹妹不但帶走古鐘的零件,還將通往異界的門開啟。
如果緋兒.帕潔朵目的是要阻止婚禮,那麼她是做到了,整個艾希特城加上外沿的村莊、小鎮都因湧出的魔物亂成一團,艾希特城的婚禮當然也中止。
而她…碧兒.帕潔朵古鐘零件的守護人則失去孿生的親妹。
碧兒走到窗台邊打開窗子,這是被限制行動的她唯一被允許的自由,從艾希特城被帶來不知名的地方軟禁已經走過好長的時日,無法守住職責的她只能將命交由王國處置,她只能待在這個冰冷的地方一次又一次的回憶著同一個惡夢。
那時候的緋兒是故意不抓住自己的手讓自己掉入異界之門裡,為什麼要這麼做,正當她要跟著往異界之門進入時,卻被後來趕到的衛兵阻止強行帶離那裡,如果當時沒有走恐怕早就被湧出的魔物吞蝕,就在門開啟之後…古鐘鎮被魔物盤距,即時的離開雖然保住性命卻也失去拿走擒縱叉的機會。
這些日子以來入夜就無法成眠的碧兒,只能像這樣靠在在窗台前看著朝陽升起,只能盼望在處刑前王國能夠寬容的給一點時間讓她去尋找緋兒。
看著窗外發呆,猛然回神才發現天色全都亮了,輕閉雙眼略為休息,每一日她只能待在這個地方兀自面對無盡的等待。
上鎖的門被打開驚動窗台邊的碧兒.帕潔朵。
「妳好,容我自介我是宮廷騎士溫提爾.艾洛威,小姐就是碧兒.帕潔朵?」
自稱宮廷騎士的男人來到碧兒的眼前,長時間以來王國只是將她任意的丟置在這個地方,沒有下令處刑也沒有放她自由,讓碧兒以為她就得這麼度過餘生。
「我是,我的軟禁有可能結束嗎?我必需去找我的妹妹。」碧兒省去客套的問候,直接切人核心詢問有關判決的事。
「容我提一個問題,那道門不就是由令妹開啟的嗎?」溫提爾對於這個沒善盡責任的女孩他的質疑多過信任。
「你問的和來過這裡的人全一個樣?我會答什麼你都知道,這樣你到底還想問什麼,不知道是我能給的答案;被軟禁之後,除了從艾希特移到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地方時能夠看見陽光,我連門檻都踏不到。」
「這麼說…令妹打開異界之門的原因和妳全然無關?」
碧兒別過臉拒答,門會被開啟十分之八九是因為那個婚禮,原以為未知的恐懼可以讓緋兒放棄用那種方法阻止婚禮,豈知她還是走往錯誤的方向。
「看來並不是妳刻意放任令妹開啟那道門,聽說妳從婚禮上逃掉一路趕回古鐘鎮。」
「是啊…剛好趕上門被打開的那一刻,親眼看見自己的妹妹往下掉還救不到她,這樣你知道的夠清楚沒?可以離開了嗎?」碧兒一次又一次的說著同樣的話,這些話到底還要說給多少人聽,他們才肯相信她知道的實情和那些來問的人一樣多。
「門被打開後發生很多糟糕的事妳知道嗎?各地都出現魔物殺人,從古鐘準時開門之後的那一刻,所有的通道好像跟著一起開啟,魔物的數量不斷的倍增。」
「想知道原因就放我出去找緋兒呀,沒有她我不可能會知道為什麼她會想要開啟門,再說門都打開了我卻被關起來,你以為我能夠做什麼事嗎?!」
碧兒難得的出口抱怨,一肚子的悶氣正無處發洩,她索性不管眼前的宮廷騎士會是多偉大的人,反正最糟的情況就是死。
「王國只希望妳能負起責任,找到令妹並找到將門關起的方法,不然多數群集東都的魔物很快就會西進中央。」
「叫罪犯去找另一個罪犯,騎士大人你以為經過謠言洗禮我還出得去嗎?」
從那一天起她就被人當成可怕的魔女,還特地挑了高塔軟禁不敢關進地下牢房,艾希特城的領主派衛兵在第一時間帶回自己,不是擔心她的安全而是要向王國邀功。
「我們已對外宣佈守護者為名譽加入討伐魔族的騎士團,要再度為人民將那道令人恐懼的大門深鎖,還有你擔心的那個艾希特城主,也因為護城不周被王國處決。」
「你們…我什麼時候說過這些話了!你們要我把自己的妹妹當魔族討伐?這就是你們放我出去的條件,你們要我只當她是敵人!還有被處決的城主…因為他知道的太多嗎?這就是王國的處置!」
溫提爾的話讓碧兒氣得直跳腳,在她苦無方法離開此地去找親手足的時候,王國方面的意思是要她找到人之後親手處決緋兒。
「開啟門的是緋兒.帕潔朵,這就是她打開門的後果。」溫提爾提醒守護者言語中過份的冷靜聽不帶著任何感情。
「我不接受,要我把緋兒當敵人我不接受。」碧兒一口的回絕,說什麼她也不可能答應把唯一的親人當敵人看待。
「不管妳接不接受,騎士團都必需找到緋兒.帕潔朵進行處決,被關在安全地方的妳完全不知道整個國家受到的波及有多嚴重,妳居住的古鐘鎮已被魔物佔據,少數能徹出的民眾失去居所,來不及逃開的人全都喪命。」
「你是說…」
「那個門就如同傳說之中相符只要開啟就有無數的魔物會湧出,危害整個王國的安危,若妳要躲在這個地方逃避現實倒也無妨,由我帶領的宮廷騎士會找出守護人民的方法。」
來到這裡見守護者的溫提爾.艾洛威本來就對守碧兒.帕潔朵不抱任何希望,包括有人提及那個妹妹可能會回來找碧兒.帕潔朵的論點他都一笑置之;帕潔朵家族的香火傳到剩下兩姐妹相依,在這個時候就快被彈劾的艾希特領主用年過半百的年紀要迎娶繼承守護者的姐姐,什麼樣的心態一眼就看懂。
溫提爾用極度憐憫的眼光看著碧兒,這個女人的妹妹應該也是在什麼都不知情的狀況下把門打開,那種自以為是的愚蠢以為那樣就可以阻止胞姐下嫁一個老頭子。
他是個護國的騎士,不論什麼樣的原因都不成理由,只要為害到王國的安危身為騎士的他都不會饒恕,拿一個人的自由和整個國家相比,一個人的自由就像海中的沙粒般微不足道。
「帶我走…讓我加入騎士團,帶我離開這裡。」碧兒覺得不可以就這樣讓騎士團找到緋兒。
「妳該先明白的…就算跟著騎士團找到令妹,妳是沒有辦法為她求得饒恕。」
「我當然知道,所以可不可以請騎士大人您收起多餘的憐憫眼光?」
溫提爾有著稍稍的意外,沒想到這個女人並不是想像中的軟弱,原以為她會無法接受現實,她卻是開口要他帶她走。
「失敬,踏出這裡可就再也回不了頭。」
「我不是早就沒有後路了嗎?」
聽著這一句話溫提爾的心中起了小小的波紋,如果不是這一連串的憾事發生,那張美麗的臉應該不是裹著無奈,應是一個有朝氣的笑容。
引領著碧兒,當務之急是平定王國內的動亂,如果有多餘的能力他希望能夠幫助眼前的女孩替她擔下比他這個騎士肩膀上還要重的擔子。
經由宮廷騎士溫提爾的協助,碧兒總算由被軟禁的生活中被放出,踏上異界之門開啟後的世界。
「你要我做什麼。」碧兒抬頭大聲地跟騎士說話,天……他的個頭兒還真高,真怕說話太小聲會傳不進他的耳裡。
「妳只要跟著黑曜騎士團行動,我帶領的騎士團是直屬宮廷的騎士,去哪兒都不會被刁難。」
溫提爾配合碧兒小小的腳步放慢速度隨行,行進中騎士鎧互撃的聲響在街道中竟一點也不突兀,滿街都是佩帶武器和身穿鎧甲的人,若出城又會見著怎樣的光景。
「整個城裡的人有半數帶武器。」碧兒看著來來往往的人說道,從前要有執劍資格的人才可以佩帶武器,並不像現在滿街都是。
「王國已經把武器禁令取消,就算沒有執照也可以攜武,而且還廣徵冒險隊守衛城鎮和邊境。」
溫提爾拉過差點被城內奔馳的馬匹撞到的碧兒,以前是不可能在城內看到這樣的景象。
「我不能加入像那樣的民間冒險隊?」碧兒看著攜帶武器成群聚集的人。
「雖然守護者的存在最後只剩妳們及王國記得,在民間早被遺忘,但是各地的官方人員多半會因為這次的事件知道事件始末,帕潔朵之名己不是妳一個人可擔得住的名字。」
「嗯……」碧兒小聲回應,尤其開門的人是自己的孿生妹妹緋兒,她只要讓人知道身份,隨時有性命之危。
「不會成為你的負擔嗎?」聽他自稱是宮廷騎士。
「不會,這是上面的意思,除了沒能即時阻止擒緃叉被偷是你的失責,門被開啟也不是由妳動手,王國並不因此將所有罪行責怪於妳。」
「就因為古鐘零件被偷門才會被打開,我能被釋放一定有別原因,你就直說吧。」碧兒聽著男人迂迴的說法忍不住戳破。
溫提爾語塞的嘆氣,這麽精明的她要是個男人,也許帕潔朵一族也就不會被逼到無路可選窘態。
「王族不知道關上門的方法,這就是留下妳的原因。」溫提爾彎下腰貼在女孩的耳邊小聲的說。
溫提爾吹在耳邊的氣息太溫柔,嚇得碧兒往旁跳了一大步。
「有這麽誇張嗎?」看著她溫提爾百思不解。
「沒…沒事啦!」碧兒只能用手按著耳朵才能藏進紅透的耳根子。「我也不知道關門的方法呀!」
「果然是這樣嗎…」溫提爾搔搔頭,事情果然不順利。
「怎麼?該不會因為我不知道就要將我處決!」碧兒的臉瞬間刷白。
「這倒是不會,根據王國圖書室所有文獻的記載,並沒有留下任何有關於能夠重新鎖上門的方法,身為守護者的妳卻不知道關門的方法早在王國意料之內,只不過……」
「只不過?」
「關鍵還是可能在妳身上,一直需要帕潔朵家族守著門一定有其道理,會由帕潔朵世代守著大鐘的零件不可能連個理由都沒有。」
「像這樣的我真的能夠幫上忙嗎?」
溫提爾舉起大手拍拍沮喪的低下頭的碧兒,不擅長安慰別人的他,還真不知要說什才能麼哄女孩子開心,讓她別再那麼沮喪,他最擅長的馬術和劍術好像對哄女孩子一點幫助也沒有。
「我們就一起找吧!總是會找得到。」
「好痛…」碧兒扁著嘴。
「呃!?」
「你的手,摸女孩子頭要輕一點,不要像在拍馬背。」
「是這樣嗎?」
這下該怎麼辦?懸在半空的手看起來很蠢,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開玩笑的,騎士大人;謝謝你,總覺得我可以更有精神了。」碧兒嘻嘻的笑著。
「妳……真皮。」看著那笑容,溫提爾有點捨不得罵下去,如果能一直看就好了。「叫我溫提爾吧!」
「是!騎士大人。」
看著那張無奈的臉碧兒嘻嘻的笑出來,天曉得她有多久沒這樣開心輕鬆的笑著,還好在身邊的是溫提爾,是一個堅強又溫柔能支撐別人的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