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之扉
越過悲傷的破曉

再度踏上古鐘鎮,昨日的景象就好似一場夢,被綠色層層覆蓋的小鎮除了令人駭怕的靜諡,並沒有人類對魔族刻板想像的灰澀。

古老的鐘塔準時的走著,滴答、滴答按著正確的時序走著…

黑曜騎士團的出陣並不像上次一樣中途就被阻撓,甚至已踏上古鐘鎮的範圍內還是沒有看見魔族。

「這是陷阱嗎?」席格瑪不禁脫口而出,這兒靜得可怕。

「不…他們只是悠然的等著我們上門。」溫提爾下令眾人下馬整隊,他一點都沒忽略無風卻不斷飄落的樹葉。「席格瑪你帶著魔導士和騎士到那邊把不斷傳來低溫的魔族揪出。」指了個方向後,溫提爾帶著另一隻隊伍往相反的位置出動。

「魔導士用火球攻擊樹林,把那傢伙給我逼出來!」

閃著紅光的魔法直擊綠林,在戰火全面燃起前讓莫名的狂風吹熄大半。

「不錯嘛!人類…還知道這邊有對手。」秋雨挑眉,他還以為能夠奇襲呢!

「秋雨大人能否將紅髮的騎士交予我?那是在下前回沒能分出勝負的對手。」孔雀目光直直的定在席格瑪的身上。

「夏焰最重用大將都開口了,我怎能掃興呢!那麼其他人的對手就全是我一個人是不?」

「一切有勞秋雨大人擔待。」

「我看不如你們先打…誰要你都開口指名,就讓我看場好戲。」秋雨左手揮出風壓掃開直對自己的魔法攻擊。

「說得也是。」孔雀拔劍走向那個紅髮的人類,他的好敵手。「在下就獻醜了。」

「這次我會殺了你。」席格瑪雙手緊握劍柄,奮力向前衝。

「我也不會再度放過我的獵物!」

西邊傳來爭戰的聲音,溫提爾知道他的副官已經開戰,而這一邊…還沒接近鐘塔就看見遠方刺目的紅色鎧甲。

「溫提爾,關於紅蓮請交予我擊倒。」碧兒就在那個金髮的騎士身邊,在騎士還沒下任何命令之前她這麼開口。

「除去叫做紅蓮的那個人,其餘的全數擊倒,聽見了嗎!!」

「是!」

一聲大喝,黑曜騎士團全數衝向敵人,舉起長劍的勇士們沒有懼怕的東西,唱著古老咒法的魔導士確信自己會和戰士們一同迎接勝利。

溫提爾以劍格擋開阻礙在碧兒跟前的魔族,至少在讓她和紅蓮交手前,所有的魔族都不能碰到她一根寒毛。

「你的對手在這裡!」夏焰出現在溫提爾眼前,擋下他橫掃千軍直擊紅蓮大人的攻勢;接下第一劍傳來的重量,眼前的人類會是個值得全力以赴的好敵手。

「冬景其他的人交給你對付,春影好好守著紅蓮大人!」

魔族的數量並沒有想像中的多,溫提爾悟不出其中的道理,還以為來到這裡就會看到末日之景,可這些和人類相仿的魔族似乎比一般主動攻擊人類的魔獸要少上許多,他們甚至沒有主動出擊過,都是因為騎士團和冒險者先後接近古鐘鎮…

「碧兒我的姐姐呀!繼承帕潔朵之血的守護者,我還是看著妳帶著家族的榮耀對著我舉劍。」

「不因為守護者是我,也不是因為帕潔朵之名,而是因為妳的背叛,妳…明白嗎,我的劍…我的劍必需指向與人類為敵的妳!」

兩張相同的容顏相對而視,舉劍對峙,不論經過多少個無眠的夜晚思考,終是想不透為何最後會是這上這般的結局。

可嘆哪…時光只有一個流向,是快是慢就算沒個準確,時針卻從來就不會往回走,是對是錯就算無法分辨,總該選定一個結束。

「為什麼妳要這麼做?為什麼妳要殘忍的奪走我的妹妹!」碧兒率先動手,提起長劍往前直衝。

「什麼也沒有奪走,我依然是我,只是從來無法在我的好姐姐面前表現出的自我,只因妳不承認這樣的人會是妳親妹。」接下沉重的一擊,紅蓮反唇相譏,若不是換個名字,她是沒有機會把這些話說出口。

「自我不是任性而為,看見被破壞的世界妳還是問心無愧嗎?」

「如果想追求自己的幸福,就算是賭命一試總比錯過要來得無憾!」

兩人一來一往的對打,碧兒還是屈居下風,贏不了…除去早一步來到人世,她的能力從來就沒有勝過妹妹半點兒;一個不留神劍尖劃過臉頰,紅色血絲格外明顯的將兩張臉做出分別。

「這可不是劍術練習,是妳放棄到我身邊的機會,那麼現在只是一個敵人的妳我不會手下留情。」

就像往日的交手那般,那個優秀的女孩總是遊刃有餘的操縱細長的銀色劍身,凌利的攻擊讓對手節節退敗,下一瞬間碧兒的長髮又被削下幾絲。

碧兒舉手投足之間太過明顯的猶豫讓她幾乎無招架之力,明知眼前的人和記憶裡的那一個不再相同,心底最深的地方卻還是冀希能夠看見奇蹟。

「為什麼我非要和妳刀劍相向?我打從心底希望妳能夠回到我的身邊!當初是妳說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回不去了…妳知道的,我們無計可施。」紅蓮短暫的停手只是睨了一眼,被選擇的命運是沒有可供挽回的方法。

紅蓮上前一個追擊漂亮的將碧兒手上的劍擊開,銀色的劍身再空中劃出一個弧度鏗鏘有力的落在地面。

「碧兒!」溫提爾分心的大喊。

「先擔心你自己吧!」夏焰的長刀掃過眼前。「在交戰中擔心別人只會丟掉自己的命,雖然只要我使出全力要殺你們是輕而易舉,但是在人類之中你的劍術已是很了不起。」

「少看不起人!」

溫提爾再也無法分心去管別人,眼前的男人確實是強敵,先前看過他唱頌魔法將擲出去的劍擋開,要是他此刻使用魔法滅掉整個騎士團或許不是件難事,加上另一邊叫冬景的女孩…光是她一個人就擋下其他的騎士和魔導士,更遑論被困在另一邊一直還無法過來支援的副官席格瑪。

這就是來自另一界的異族的實力?比人類還要強勁的魔法,不下於人類的體力;自門開啟以來他們一直沒有大規模的侵略行動,要是他們行動…結果會是如何?

「擁有這麼強的力量卻像開玩笑般的只是來擾亂人類世界的秩序,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這樣做會讓你們覺得有趣?」溫提爾還是忍不住問了,除去像一般野獸攻擊人類的魔物,同樣來異界卻有著高度思考力的這些人卻只是靜靜的在一旁看著,直到人類先動手才開打,既無心戀戰為何還要開戰,不懂!真的不懂!

「並不覺得有趣,只是和紅蓮大人一樣無法違抗命運。」

夏焰說完讓人在意的話之後並沒有再多做解釋,專心一意的出招讓溫提爾只得跟著專注於對戰之中。

另一邊的紅蓮並沒有馬上取走碧兒的性命,只是嘲弄般的看著負傷的她,用憐憫的口吻對著她說話:

「不論我怎麼苦口婆心的勸妳,妳還是不願放棄那個無用的身份,不願放下那個唯一讓妳覺得足以贏過我的稱號。」

「不是放不下守護者身份,我只是希望和妳一起以人類的身份活下去…連自己出自何方都否定的話,不就是將自身存在的理由給徹底否定!」碧兒拿出護身用的匕首,就算會死她也要奮戰到最後一刻。

「妳真是固執的愚蠢…」紅蓮的眼不帶任何感情,高舉的手就要落下─「

紅蓮突然地收手的怪異舉動讓碧兒有機會取回自己的劍,已經知道說再多也沒有用,碧兒終於下定決心全力以赴。

「我只是想守住自己最親愛的妹妹呀!」

碧兒發自內心的話只是引來紅蓮的微笑,像紅色的火焰一樣如同幻影般沒有實體的笑容。

銀色的劍身在半空之中交戰數十回,碧兒確信緋兒沒有故意退讓實際上也沒有理由讓她這麼做,她卻確實的感覺出她的下手力道變得輕許多,只有出招的凌厲沒有減少。

還來不及想太多紅蓮突來的屈身換成碧兒佔了上風,情況和方才完全相反,只要再補上一劍人類的惡夢就…

「住手!妳這個不知紅蓮大人苦心的愚蠢人類…我要你們付出代價!」

擋在紅蓮前面的春影唱頌不知名的語言,就算她沒有像其他三個魔使那樣有能夠使用在戰場上的魔法能力,但是要動手殺一個人類她還做得到。

「啊…!紅蓮大人…」春影吃動的驚呼,他的右肩被利刃刺穿。

「我說過…誰都不准動碧兒,忘了嗎?」紅蓮抽出劍身,她並沒有刺得太深但依舊讓春影的肩膀受傷。

「紅蓮妳在做什麼?竟然出手傷了春影!」

「夏焰…我沒事,是我的錯…我沒有遵從紅蓮大人的命令。」春影按著傷口說。

「你們只是我的棋子,多餘的話用不著碎嘴說出。」紅蓮的眸子更加森冷,就像藍色火焰那樣的閃爍。

「雖然聽命於妳,但我可沒允許妳傷了春影他們三人半毫。」剛才紅蓮說的話讓夏焰的怒火更高張,要不是眼前礙眼的騎士他早就衝過去質問紅蓮。

突如其來的混亂讓所有人楞的停手,連忙著對付其他騎士團的冬景也跟著停手觀看情勢,四個魔使的重要性對精界來說太重要,如果有人再對春影不利,是誰…她都不會坐視不管。

「我沒事,妳們不要再違抗紅蓮大人了!」春影幾乎是用喊的,那個永遠帶著溫柔表情的春影此刻比誰都著急,一點都不溫和。

「夏焰、冬景有空在這邊看戲不如看著人類,他們就要接近鐘塔的大門直搗內部去取下擒縱叉了。」紅蓮指指冬景放過的那些人類,看來騎士團長很有腦子,命令手下侵入鐘塔為首要目標。

鐘塔!!人類的要是硬取下擒縱叉讓鐘塔整座崩毀就糟糕了,帶著不甘心,冬景和夏焰只能再將心思放回戰鬥。

「春影妳去幫助冬景守門,戰鬥妳不會,至少可以用樹蕂把入口封住。」

「是,紅蓮大人。」春影聽命的乖乖協助冬景守門。

把身邊的人全支開,紅蓮這才有時間把注意力重心放回碧兒身上。

「妳這是什麼意思?妳不是他們的夥伴,為什麼還出手傷了同夥?」

紅蓮困惑的笑一笑,看看已不像人類的皮膚,她…既不是人類也不是精獸,她不過是個孤獨的罪人。

「這個不太重要。」

「如果妳找到更重要的東西,我還可以理解妳背反人類的行為。」就算一度沒有守住擒縱叉的失職,碧兒的身後還是有溫提爾和黑曜騎士團,她還是倚著人類的立場奮戰;那成為紅蓮的緋兒呢?剛才那一幕出現時,她甚至為著紅蓮賣命的精獸大感不值。「妳這個樣子把我自欺的理由都抹殺,妳…妳…究竟要讓我的絕望到達什麼樣的程度?」

「應該是…到殺了我也不會後悔的程度…」

「妳是那麼的恨我…即使我們的生命從一開始就緊繫相連的密切,妳還是…」

再也止不住的淚水溢出眼眶,從腳底竄上的涼意冰凍整顆心。

「為了人類,親手殺掉叛徒我是不可能會後悔!」

上前一個箭步的突擊,銀白色的劍身沒入少女的身軀,下一刻在心口的位置開出一朵豔麗鮮紅的妖花。

「為什麼…妳為什麼把劍放開,緋兒這是為什麼!」碧兒不敢置信的看著還緊握在自己手上的劍柄,那把毫無阻礙就刺進緋兒身體裡的長劍。

紅蓮困難的舉起手讓指甲用力的在碧兒臉上的血口用力一劃,讓血再度湴出乾掉的暗紅色傷口,取得守護者血再塗上心口的妖花,這樣就可以做出新的血契。

「碧兒…謝謝妳…」

碧兒鬆開手退後兩步無助的跌坐在地上,那個笑容她看過,那是常留在緋兒臉上的可愛笑顏,就和兒時回憶裡的那個笑容一樣,可愛純真。

「紅蓮大人!」夏焰丟下對戰的敵手來到紅蓮的身邊。

「快把我的靈魂…做成門閂,這樣門就可以關上了…還有…別叫我大人…這不是命令……」

「紅、紅蓮…」

「紅蓮大人…紅蓮大人…妳殺了紅蓮大人!」春影發狂般的將魔力釋放,由腳下四處伸展的藤蔓以紅蓮圍中心開始生長。

「冬景別讓春影把紅蓮給包進藤球裡!」

意料之外的發展太過迅速,冬景只能來得及接近紅蓮的身邊,隨即被植物包圍連魔法都不能用,無法擴張的魔法力會直接傷到他們。

夏焰見狀隨即舉劍砍斷綠色的藤蔓,無耐對於生長過快的植物似乎沒什麼效用,他只得對著春影釋放魔法;因為魔法互相撞擊的力量太過於強大,所有人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

「夏焰!到底是發生什麼事?」秋雨感受到強大的魔法力被釋放便放下另一邊的戰場過來,同樣被眼前的景象駭住。「這到底…」

夏焰用著魔導力壓制住春影;這裡就像在精界的古老森林那樣,不但四週全被樹蔭給遮蓋,地面全是隆起的厚實樹根,不斷向著紅蓮大人伸去的藤蔓就像藤球一樣開始將她包圍。

「你和冬景快一點帶走紅蓮,快!」夏焰命令秋雨這麼做。

秋雨駕馭著風飛向藤球,只有操控風的他還有能力在人類的世界利用精靈利飛翔,不過那也是因為古鐘鎮大開的大門讓精界的氣息不斷的傳來才能做得到。

舉起手呼喚風刃砍斷所有的根部,其它伸向這邊的樹藤在途中都被夏焰的火燒成灰燼,總算不會再讓事情變的更棘手。

「冬景保護好妳自己和紅蓮大人,我要切開這東西!」再度呼喚風的力量,這一次是足以劈開大地的力量,秋雨由上而下劃開巨大的藤球。

「接下來呢?夏焰…快告訴我接下來要怎麼做!」秋雨不斷的呼喚著風,讓風之障壁保護著他們,不讓任何東西接近。

「帶著紅蓮到鐘塔,讓冬景用水的力量製出靈魂閂。」

秋雨這才看見倒在冬景懷裡全身是血,他們的主子…紅蓮大人。

「夏焰你放開我…我要救紅蓮大人,只要回精界我可以救她,只要待在那個地方我就能讓她活下去呀!」

「那是她的願望!妳比誰都還清楚,那是紅蓮選擇的路!」

「靈魂閂…你們到底在說什麼?」碧兒回想著剛才才發生的一切

──應該是到殺了我也不會後悔的程度吧…

為什麼當妳說著這句話時臉上還掛著讓人懷念的笑容!為什麼用這種方式為命運做個結束?

「把緋兒還給我,不管是紅蓮還是緋兒,把她還給我!」

「吵…吵死了。」秋雨看著這廂內哄那廂要人,他連紅蓮為什麼倒下都還來不及理解。「反正只要做能關上門的事情就對了吧!」

帶著冬景兩人,駕馭風的魔使越過重重的障礙和阻隔直接進入鐘塔。

「快追上他們…」

完全不了解狀況的人類騎士團,只得依著溫提爾的指令往鐘塔追去,魔族突來的內鬥插不上手,他們只能關心那道門究竟接下來會變得如何。

「想關上門就別追上去,不要防礙冬景取出靈魂閂,除非你們同意讓守護者再殺一個人當血契。」

夏焰咬牙的說著實話,連他都意外紅蓮用這種方式來選擇關門的方法。

「妳也該放棄了吧,一直跟在紅蓮身邊的妳不該就是知道她會這麼做的人嗎?她的心意堅決到不惜傷及妳都要這麼做,成全她將一切當做那是她的好意。」

夏焰抬頭看著鐘塔上綻放的光芒,似曾相識的光和遙遠的回憶裡相同,那是取出靈魂製成靈魂閂的那一剎那所綻放出的光芒,看著那道光才知道人類的靈魂竟然閃耀的如此瑰麗。

「夏焰…像這樣痛苦的感情就是讓精獸魔化的要素嗎?這就是古鐘的入口被深鎖的原因嗎?」春影泣不成聲的問著,在認識紅蓮大人之前她從來不曾有過這種心碎的感覺,當明白之後反而是說不盡的後悔。

「也許吧…也許不全然只有痛楚,至少妳還記得紅蓮的笑臉,妳一直守著紅蓮為她做得已經夠多,累得話就睡一下等到春天的時候再醒過來吧。」夏焰將大掌罩著春影的臉,接著就只見春影攤倒。

「孔雀將春影帶回精界,門就要關上,你們都可以回去門的另一邊。」

「是!」孔雀臉上掛著彩,剛才和人類正戰的難分軒輊的時刻,聽見這邊魔法衝擊的巨響,不管是精獸還是人類全一股腦的衝往同個方向;一陣混亂之後才知道,原來是他們可以回家了。

「你們在玩什麼把戲,快說清楚。」溫提爾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手上的配劍直指著夏焰。

「人類…門就要被關上我等已不需要再戰。」夏焰看著碧兒,用著毫無敵意的聲音說道:「守護者…門需要妳來關上,然後就可以結束這一切,所以請妳跟著過來。」

「我不能由著你這樣就帶走碧兒。」溫提爾無法信任對方,剛才他們還打得不可開交,如果輕易相信他們的話,要是讓碧兒有任何不測該怎麼辦。

「人類的騎士你叫什麼名字?」夏焰還不知道這個劍術讓自己稱讚的男人叫做什麼名字。

「溫提爾.艾洛威。」

「溫提爾閣下我可以同意只讓你陪著守護者一起前來,如果希望那道門關上就帶著人類的守護者跟著我進鐘塔。」

「就由我陪著碧兒進去。」溫提爾舉手示意手下們的異聲。

溫提爾在半信半疑的情況下扶著碧兒跟著進入鐘塔,還沒從喪親打擊之中清醒的碧兒面無表情,身子冷得像冰一樣。

「你說門就要關上,可否說明一切大概,我發覺你無心戀戰那為何又要命魔獸攻擊人類?」

「因為門的開啟讓精獸受人類惡意的氣息影響進而魔化攻擊人類,那些魔獸連我們都無法控制,待門再度關上就不會有精獸魔化,已出現的魔獸也會因為精界的氣息不再留入人間快速老化死去,牠們不會繁衍也不會再危害你們。」

「你的意思是…精獸會魔化是因為這一邊…惡意的氣息。」

「除了少數有意志的精獸,其牠都是很單純的純在,一生單純的為生而生,因死而死。」

夏焰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直接的回答溫提爾這一切,也許是因為自己對於無意義的戰爭厭惓不已,希望有個人類能知道實情,也許憾事就不會一而再地發生。

「那你們口中的靈魂閂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要殺了碧兒的妹妹。」溫提爾明顯發覺懷中人輕顫的軀體,只有更用力的抱緊她。

「如果強硬取下鐘塔的擒縱叉非但不能讓異界之門關上,門會因為古鐘停擺而整個崩壞,必需放入替代品支撐古鐘繼續走、讓它不會準時的走,那個替代品只能用活人抽離的靈魂製成靈魂閂。」

所以大舉搶攻古鐘鎮的琥珀騎士團才會中途被攔劫,並且全員殲滅無一倖免。

「就因為如此你們誘我親手殺了緋兒,好讓你們抽出她的靈魂製成閂,就因為她是人類,所以即便到了另一邊你們還是視她為敵利用到底!」

要不是溫提爾緊抓著碧兒,恐怕她早已抽出劍抵住夏焰的頸項,面對這樣的怒氣走在前方的夏焰卻依然不為所動沒有回過頭。

「不論妳信不信,這一切都是紅蓮大人自己的選擇,如同她單純的將門打開一樣,最後她選擇自己將門關上,我們只是依著她的命令行事。」

「你說謊!你分明就是說謊,緋兒不可能丟下我,不可能!」

「我們都只能照著命運走,紅蓮大人也只是選擇了一條她覺得該走的路;如果妳還要繼續自欺欺人,可嘆紅蓮為人類的犧牲真的一點也不值得。」夏焰終於回過頭給一記不算笑容的冷諷。

看著臉色蒼白的碧兒此刻夏焰才想起她與紅蓮之間的羈絆;精獸總是去做該做的事,並不會受感情左右行動也不會有放棄的念頭,更甚去為這些行為找各種理由,他…或許是太過嚴厲了,人類複雜的感情是夏焰最不想理解,卻又不可抗力的一直學習。

「到了,守護者的妳就請再為人類的和平、為這次的混亂劃下句點。」夏焰為碧兒打開鐘塔機械室的門,那裡有連接兩個世界的大門。

情感沒有想像裡的激動,碧兒像是還在與現實拉拒那樣步伐緩慢的走到緋兒身邊,嘴角微揚的她就像睡著了一樣。

「結果這就是妳最後的選擇嗎?即使讓遠方的我獨自垂淚,妳還是毅然的放開我的手。」

「…………」冬景手中捧著關上門的要素,因為是由冬景取出精製的靈魂閂,那顏色看起來就像雪一樣白皙清透。「這是靈魂閂。」

聽說在還活著的時候直接取出靈魂是種很痛苦的折磨,冬景在取下紅蓮大人的靈魂時,她卻是一聲不吭,流著冷汗忍下所有疼痛,最後微笑而安詳的離去。

接過靈魂閂,碧兒只能呆呆的看著美麗的結晶,如果沒有那個沉重的帕潔朵之名,是不是她們姐妹就能夠活得輕鬆許多?

「能夠回精界的精獸全都回到那邊的世界,等我們離開就可以關上那道門,這樣我們就不會再受彼此影響。」

夏焰抱起地上永眠的紅蓮,他們終於可以回到另一邊過著寧靜的生活;若不是紅蓮開啟門不會有這一切的麻煩,若不是紅蓮開啟們…他們就不會再去接觸到人類這種多餘的情感,就不會有這樣心痛的感覺。

說得再多,末了紅蓮還是選擇用自己的力量把門關上,就像她私自打開門一樣,用什麼樣的身份,人類?精獸?走得乾脆,讓答案問也問不到,找也找不著,率直的去做該做的事,那樣的心思也無阻礙的一路走入每個人心中。

「你要把緋兒帶到哪裡?」碧兒直覺的要攔下夏焰。

「我要將紅蓮大人葬在精界風景最美麗的地方,讓她好好的安息。」

應該要阻止他帶走緋兒才對,卻舉不起手搶奪,是該覺悟了…從緋兒打開門之後她們就走上完全不同的路,所以她才會連帕潔朵的名字都丟棄自詡為紅蓮;緋兒總是這樣用自己的想法快速的成長,總是超越的走在前方;這是讓身為姐姐的自己最欽羨也最妒嫉,如今全成為過往。

碧兒解下頸子上的項鍊為夏焰懷中的人兒帶上,撥開她的頭髮再仔細的看著,就要分別了,至少讓她記住這個樣子。

「請代我在紅蓮的墓前獻上一束花。」帶著不自然的語調,也算是完整的說完。

「是的,守護者帕潔朵閣下,除了您帶給紅蓮大人的花束,春影會終年讓紅蓮大人長眠的地方開滿花朵。」

「是這樣嗎…謝謝。」擦掉最後一滴淚水,以後就是把一切放入回憶之中。

雖然覺得很奇怪,夏焰還是接受碧兒的道謝,若是兩界有個平衡的方法,也許門就能夠不存在,就算來去兩界也不用受到這些罪,然而…千百年來,他們依然只能各自過生活,互不干涉。

是該道別了,再鎖上門兩界之間就會是最遙遠的距離,繼續過著自己的生活。

夏焰頷首抱著永眠的紅蓮跨進另一個世界遠去,兩旁的冬景和秋雨也跟著就要離開。

「人類,如果覺得會懊悔就別讓門再被開啟,我們都痛恨被命運擺佈,所謂的命運卻是最初的決定而衍生的後續。」

臨走前秋雨這麼告誡,他討厭人類,這一次事件之後他更討厭人類,沒原因的被捲入,沒原因的碰觸到人類所謂的真情,沒原因的…覺得有些酸澀。

說完話秋雨頭也不回的離開,要不是門讓人類給打開,他不用特地從精界來到這個地方打這種麻煩的仗,現在終於結束,對他而言真是太好了。

最後留下的是那個叫做冬景的小女孩,一直寡言的站在一旁的她,臉上沒有任何足以判斷情緒的表情。

「等我離開後就請妳把靈魂閂插入再取出擒縱叉,這樣鐘就會繼續走不會停擺。」她指示著操作的方式。「那麼我…」

「請問…那個叫春影的人呢?她要不要緊?」碧兒不由得在意著那個最在乎緋兒的女人,緋兒到精界後的一切沒人能在問及,但至少看得見春影對主人的在乎。

「春影太累了,所以讓她進入睡眠期,她一切都安好。」

「請代我向她道謝,在那一邊應該是她一直照顧舍妹…」

「我們只是去做該做的事,既然誓言效命紅蓮大人,一切都該盡力而為。」冬景不明白眼前的女人奇怪的舉動,對於精界的人不但除去惡意相反的還帶著善意,和剛才完全不同,這種奇怪的情緒轉換就是感情嗎?因為這種東西才會讓精獸魔化也讓春影發狂嗎?

可是春影變的更強了…也沒有魔化…所以她還是不懂。

「不論是緋兒還是紅蓮,她都是我舍妹;我會好好的守著古鐘的零件,繼續帕潔朵一族的職責。」

「嗯…」冬景覺得那本來就是守護者的職責,可是好像要說什麼話?記得紅蓮大人總是對著為她做事的人說:「謝謝。」

在看一眼那個有著紅蓮大人相同笑容的女人,是該走了…就算對人類還有很多疑問,但是也來不及觀察。

「紅蓮大人…最後一刻的表情,和妳現在一模一樣。」

送走最一後個精界的人,碧兒終於忍不住淚水痛哭。

「緋兒…緋兒……」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在古鐘鎮還沒被綠蔭包圍之前的事,王國的黑曜騎士團成功的帶回勝利,守住人類的安危。

守護者的帕潔朵一族守承諾的從異界魔族手上奪回古鐘的零件,將魔族全趕回他們的屬地,然後扛起責任一代接著一代繼續著這個重任。

邊界的古鐘鎮已經從王國的地圖上消失,人們忘了很久以前那邊有個小鎮,隱約記得有個鐘塔在那個樹林裡,傳說那是魔族會出沒的大門,所以在艾希特城的城牆上每夜、每夜都有英勇的士兵來回的守著。

也許沒有魔族,也許另一個世界的存在只是傳說,也有可能一切都是真的,不過只要有守護者的存在,這個世界就會安穩。

在森林裡只剩一座老鐘塔,時針滴答滴答的走著…走著。

時光被劃為六十格的順序滴答、滴答的走,
一長、一短的指針一格一格的爬;
悠然的游渡時間之河,古老的大鐘不曾休息的走著,
倚春風暖影、觀夏色餘焰、聽秋雨涼音、待冬景初雪,
就像一個老者慢慢的踱步,忽快忽慢的移動。
哎呀!哎呀!沒一刻準確的大鐘幾百年一直滴答、滴答的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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