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薇妮西雅為了跟佩絲敘舊而住在白楓居,母女倆一直聊到深夜,所以隔天等到薇妮西雅起床時,已經日上三竿了。
「媽媽,人家要跟妳小別一下,我去找二哥玩!」
「妳不要打擾沙寇特辦公喔,人家現在可是參議院二等議員呢。」佩絲伸手為女兒整理領子,看自己美麗的女兒穿著漂亮的仕女服真是令人高興。
「二等?為什麼不是一等?」
「這…沙寇特不算是貴族,昨晚我也跟妳說了,你們不是親兄妹。」佩絲嘆了一口氣,皺著眉頭看薇妮西雅在腰上別上一些男孩子氣的裝備,「妳可別亂問他這方面的事情呀!別讓人家難堪。」
「知道啦!母親大人。」薇妮西雅俏皮地對佩絲眨眨眼,開心地往主宅走去。
主宅的格局比起以前的子爵宅邸要大且複雜,薇妮西雅問了好些僕人才找到沙寇特平時在的公爵書房,她象徵性地敲敲門就逕自轉開門把走了進去,但是書房裡只有坐在書桌前的代理公爵多梅里朵。
薇妮西雅帶上門,愉快地走到多梅里朵身邊,親暱地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多梅里朵擱下羽毛筆笑了,但是他還是嘖嘖兩聲,示意薇妮西雅端莊一些。
「大總管!早安!」薇妮西雅很有精神地向他打招呼,「你有沒有看到沙寇特呀?」
「沙寇特嗎?」多梅里朵站起身來,「你可以去圖書館找找,他有時在那邊看書。」
薇妮西雅正想道謝,書房的門卻碰地一聲被粗魯地打開,一個穿著華麗誇張,配著細劍,面塗白粉的男子闖了進來,他趾高氣昂地環顧四週,然後把眼神定在多梅里朵身上。雖然過了十年,薇妮西雅還是一眼就認出這令人生厭的人就是傑慕茲。
「多梅里朵『代』公爵大人,早安呀…」傑慕茲用十分跋扈的表情問多梅里朵,「聽說我可愛的妹妹,死而復生了是嗎?」
「不,是回來了。」多梅里朵聲音冷靜,應該說,是相當冷峻而且嚴厲,「我不記得我有召見你,你可以下去了。」
「囂張什麼?這公爵的位置應該是我的,你放尊重點!」傑慕茲囂張地怒聲叫喝,態度很明顯地對代理公爵一點該有的尊敬也沒有。
「喜歡這個位子嗎?那就拿去吧。」
傑慕茲聽到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這樣說後,就看見書房椅朝他筆直飛來,他驚訝地閃到一邊,椅子撞到牆後墜落到地上,發出很大的聲響。傑慕茲訝異地看看椅子,再看看椅子飛來的方向,當他發現扔椅子的是眼前的女孩後,非常生氣地大吼著。
「這犯賤的下人是誰?給我拖出去鞭!」
「當平民的發言權被無限上綱解釋,天下就會大亂了。」薇妮西雅拿出閃閃發亮的家徽,然後緩緩踱步走到表情驚愕的傑慕茲面前,「所以平民先生,你是要挨鞭子呢,還是乖乖自己出去?」
「呦,這就是好久不見的薇妮西雅呀?原來家徽真的在妳身上,『準』朵倫公爵大人。柏德老頭原來都算計好了,連家徽也讓妳一起帶走。」傑慕茲驚訝的表情轉變成滿臉慾望的笑意,「無所謂,今天就算是提親前的會面,請靜候明天傑慕茲‧賀伯蘭的提親。」
「賀伯蘭?泰瑞莎夫人的娘家嗎?他們怎麼會收你這種弒母的垃圾呀?」薇妮西雅噗嗤一笑「還有,哪有平民來向貴族提親的呀,笑死人了。」
傑慕茲一聽,怒聲斥道:「妳別胡說!母親大人是因病去世的!」
「是呀是呀,我是被狼咬死的,你不詳的父親是掉進水裡淹死的呢。」薇妮西雅笑得更加燦爛,傑慕茲的表情卻越加鐵青。
「閉嘴!」
「哎呀,私生子說話了呢,」薇妮西雅把『私生子』三個字的聲調提得高高的,「以為換個姓就是貴族了呀?呵呵,先是泰瑞莎,再來是你,你們被利用來做奪權的工具還不自知呢。」
傑慕茲面露凶光,他憤怒地拔出細劍,劍尖直指薇妮西雅的臉頰,多梅里朵大驚,但是劍尖近到幾乎要刺到薇妮西雅,如果多梅里朵想要做些什麼反擊,速度再快也無法保證不讓薇妮西雅破相。
「雖然我不想在我美麗的新娘子臉上留下醜惡的疤,但是如果妳再不住嘴,我也就只好教教妳什麼叫做禮貌了!」傑慕茲提著劍,惡狠狠咬著牙說。
「禮貌嗎?」薇妮西雅臉上的微笑未改,傑慕茲卻聽到一聲破帛般巨響,「啪!」
他手上的細劍在如蛇般黑影掠過後,突然間消失了,過了幾秒才聽到金屬物落在房間另一邊的聲音,傑慕茲張大嘴巴驚愕不已。
薇妮西雅淡淡道,「在貴族面前平民不准配戴武器,這是基本禮貌。」
傑慕茲呆然看著薇妮西雅微一抬手,另一聲巨響貼上他的腦後,他只覺得一痛,脖子便被什麼東西實實捲住,薇妮西雅又一擺手,傑慕茲就被往前扯得大大彎腰。
「這叫鞠躬,向對方表示尊敬的意思。」
薇妮西雅手一振腳一踩,鞭子中段便被踩在她腳下,而被鞭尾捲住脖子的傑慕茲噗通一聲被扯得跪在地上,痛得他大叫。
「這叫跪拜,向對方表示忠誠的意思。」
然後薇妮西雅往傑慕茲走去,在狼狽不堪的傑慕茲背上用力踩下,傑慕茲應聲整個人趴在地上,又是一聲哀叫。
「這叫五體投地,是狗對主人表示臣服的意思。」薇妮西雅臉上的笑容依然維持得很優雅,「還有什麼不懂的呢?」
傑慕茲被踩得呼吸困難,只斷斷續續地喊著:「大…大總管…救救我…」
多梅里朵背著手,輕鬆地站在一旁,「我只是『代』公爵,這位可是『準』公爵大人,你求我也沒用。」
「薇妮西雅!薇妮西雅!看在我們過去是兄妹的情分上…」
傑慕茲還沒說完,就被一股力量扯得整個人直立起來,脖子的束縛接著鬆開了,但同時傑慕茲整個人卻被攔腰捲住,然後當他正感到鞭頭似乎傳來一股強大的震波時,他就像個陀螺一樣被甩出了門外。
「要提親的話,記得提你的頭來當聘禮。」薇妮西雅朝著一邊哀叫著一邊滾落樓梯的傑慕茲喊道。
「妳這幾年學壞了。」多梅里朵關上門,嘆了口氣。
「女孩子一個人在外,總要學些東西保護自己嘛!」薇妮西雅嘻嘻笑道,她知道多梅里朵才不會責怪她。
「這幾天吃東西小心一點,我會吩咐亞提準備一些試毒的老鼠。泰瑞莎是中毒死的。」
薇妮西雅聳聳肩,表示對這消息不感意外。她將鞭子收回腰際,問道:「傑慕茲為什麼突然說要娶我?」
多梅里朵思考了一會兒,「如果他入贅的話,那麼他不需要皇帝受階就有公爵的階級,繼承朵倫家的姓氏,他跟妳的後嗣也同樣會有繼承權。」
薇妮西雅恍然大悟,「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呀!」
薇妮西雅衝進圖書館,四處張望後發現了正在整理書籍的沙寇特,她提著裙襬小跑到沙寇特身邊,把他手上的書拿走放好,然後雙手拉住沙寇特的手,眼睛直直地望著沙寇特說:
「二哥,娶我吧。」
沙寇特兩眼發楞,傻了好幾秒,然後他抽回手,繼續將書一本本放回書櫃中的動作,「女孩子不要隨便開這種玩笑。」
「我不是開玩笑,當你成為我的丈夫那一天,你就和我同時繼承公爵之位。」薇妮西雅非常認真的口吻,讓沙寇特不得不停下手邊的工作。
他轉過身正對著她,一個字一個字仔細地說:「不行,我不想用這樣的手段獲得爵位。」
薇妮西雅臉色刷白,慘然道:「所以…你是不答應我的求婚囉…」
「妳的…求婚?!」沙寇特又愣住了,他疑惑著她的話是不是真的是字面上的意思,十年沒見的鴻溝有這麼大嗎?
「如果你覺得不夠正式的話,好吧。」
薇妮西雅退後了幾步,慎重地單膝跪下,執起沙寇特的右手,抬頭望著他的眼睛,誠懇地說:
「沙寇特先生,請問你願意娶我為妻嗎?」
沙寇特抽回手,跟著單膝跪下,他扶住薇妮西雅的肩膀想要讓她站起來,「薇妮西雅不要鬧了!快站起來!」
「難道你有喜歡的女孩子了?」薇妮西雅忽然間泫然欲泣的聲音,讓沙寇特徹底慌了手腳。
「我…沒有呀!」
「還是沙寇特不喜歡我?」
「薇妮西雅,妳冷靜點,我們好好談談,妳怎麼了?」
薇妮西雅深吸一口氣,望著沙寇特的眼睛,「如果我說,我回來是為了和你結婚,你相信嗎?」
沙寇特沉默了,他靜靜地扶著她,回望著她淡褐色的眼睛,同樣的眼眸,十年前是頑皮機伶的眼神,現在卻是一個女人渴求的眼神。
「我從小就喜歡著你,我一直以為那是對哥哥的感情,但是我在外流浪十年,卻發現自己對你的思念有增無減。」薇妮西雅緩緩道出這段話,沙寇特幾乎能感受到其中的情感,「所以,我為你回來了。你討厭我嗎?」
沙寇特的聲音有些沙啞,雖然有些困難,他還是說出了口。「不,我喜歡妳。」
薇妮西雅感到沙寇特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的僵硬著,笨拙得就跟沙寇特不善表達感情的個性一樣。
沙寇特慢慢地說著,彷彿像是剛識字的孩子唸著喜愛的故事般,認真而謹慎,「雖然過了十年,但我常想起妳。當我得知我們不是親兄妹時,我也曾經夢想要是妳那時候還活著…我會想要娶妳。」
「你想過要娶我!真的?」薇妮西雅的眼神露出了希望。
沙寇特沒有回答,反而細聲問道:「薇妮西雅,妳是認真的嗎?」
薇妮西雅輕輕點點頭,「是。我真心喜歡你。」
「那也…」沙寇特皺起眉頭,「沒必要把求婚的權利搶去嘛…」
薇妮西雅笑了,她撲進沙寇特懷裡,讓他緊緊抱住自己,緊到好像永遠都不會再放開一樣。
隆重而且盛大的婚禮就此定在一個月後舉行,多梅里朵因為這場決定急促的婚禮忙得焦頭爛額,身為新郎的沙寇特也為了要應付登門拜訪的客人而疲累不堪,家族上上下下也全體大動員,除了準備早上的婚禮、下午的婚宴,還有晚上的豪華晚宴,僕人們排演了好幾次,只為求當天能夠順利進行別出差錯。
婚禮的準備在薇妮西雅的強力催促下迅速地進展著,而薇妮西雅歸來的消息和兩人的婚事也同樣快速地傳到帝國各階層,許多平日跟朵倫家或沙寇特交好的貴族們紛紛用各種形式道賀,登門拜訪、送禮、邀宴的客人絡繹不絕,其中不乏意欲討好的內閣大臣們和名不見經傳的小貴族們,連皇帝也送來結婚賀禮,還致函表示對薇妮西雅『公爵』的歸來感到欣慰,這封信函間接地表示皇帝已經承認了薇妮西雅的正統繼承,也讓朵倫家族在準備這場讓皇帝關注的婚禮時,更是盡其所能地盡善盡美。
唯一沒有任何表示的只有賀伯蘭家族。不知從哪裡傳來的小道消息,有人說賀伯蘭家族的傑慕茲因懷恨在心,已經計畫要在婚禮當天搶親,而賀伯蘭家族一直未表達祝賀之意,使得這個說法更是甚囂塵上。
這天薇妮西雅正在試穿剛做好的白紗禮服,好幾個女侍忙進忙出,有的幫忙裁縫師調整衣服的細節,有的幫忙鋪好長長的裙襬,有的對薇妮西雅報告婚禮事項的準備進度,每個人都忙碌不堪,但是臉上都洋溢著難掩的笑容,似乎都在為家族的喜事而興奮著。
幾個女侍在角落竊竊私語,突然爆出一陣嬌笑,薇妮西雅轉頭看看那些捂住嘴不好意思著的女侍們,好奇地問:「妳們在笑什麼?」
「公爵大人,莎曼說看您穿白紗禮服好漂亮,讓她也好想結婚呢!」
「亂說,我才沒那麼講,我只有說想要當伴娘沾沾大人的光而已呀!」
「明明有,我也有聽到呢!」
「嘻嘻…當伴娘哪有這麼容易,大人要挑的呢!」
女侍們你一言我一句,又笑鬧起來,薇妮西雅也開心地笑了。
「大總管說伴娘要從貴族中邀請挑選,妳們大概沒機會囉!」
聽到薇妮西雅這樣說,眾侍女們都失望地哀嘆,但是薇妮西雅眨眨眼繼續說,「不過我可不希望我的婚宴上有人穿得不漂亮,我會吩咐下去請師傅為大家訂做新的制服,等到婚宴結束,我會另外再辦一個專門招待僕人的宴會,算是慰勞大家吧。」
女侍們聽了都高興地歡呼,「大人,我可以先退下嗎?我要去告訴管事這個好消息!」「大人!您真的好好喔!」「大人萬歲!」「我真是太幸運可以跟在大人您身邊了!」
薇妮西雅笑著斥責眾人快繼續工作,大家才興奮地散開。這時傳來了敲門聲,是多梅里朵,一個女侍急急忙忙去為他開門。
多梅里朵嚴肅的表情讓女侍們都噤聲不語,他環顧房間四周,被他眼神掃到的女侍們都低下頭趕緊專心手邊的工作。他走到薇妮西雅身邊,薇妮西雅站在鏡前,身著白紗的姿態讓他凝視了很長一段時間。
薇妮西雅對他一笑,「大總管,好看嗎?」
多梅里朵點點頭,「好看、好看。」然後轉頭對裁縫師說:「我有一些事情要跟公爵大人說,妳們先下去。」
所有人聽了都很快地行了禮告退出房間,不一會兒,安靜的房間中只剩下多梅里朵和薇妮西雅兩人。
「大總管,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說?你好像心事重重。」薇妮西雅走下試衣台,望著多梅里朵。
「這樣好嗎?」多梅里朵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薇妮西雅突然了解多梅里朵在擔心什麼,但她避重就輕地回答著:
「當然好呀,沙寇特可以正式擁有瑟‧朵倫這個姓氏,我也會過著快樂的日子。」薇妮西雅溫柔地笑了,「大總管,我會很幸福的。」
「別騙我,妳從小就不是被關在籠裡的小鳥。」多梅里朵眼神中有著哀傷,「妳是隻野鷹,沒有任何東西能束縛妳,我不相信婚姻能讓妳改變,也不相信剪了羽毛的老鷹能快樂。」
薇妮西雅嘴角一動,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忍住了。最後,她抬起頭,對多梅里朵綻開一朵真誠燦爛的微笑。
「大總管,請相信我,我不會後悔我的選擇。」
婚禮是在帝國首都最大的聖西斯坦大教堂舉行,華麗的紅地毯已經鋪好,就等著新郎新娘完成神的見證後,踏上紅毯,登上六匹馬拉的馬車,然後在教堂的鐘聲和眾賓客的祝福中離開。在外面等候的僕人們都有些緊張,雖然事前已經預演過好幾次,但是幾個比較有資歷的管事都在教堂裡面觀看婚禮的進行,站在台階上幾乎都是資淺的僕人,他們有些檢查著紙花的數量,有些將耳朵貼在門上想聽聽裡面的情況,還有一些無聊得抬起頭數起天上的雲。
今天的天空很藍,高高的白雲飄在空中,是個晴朗的好天氣。
裝飾華麗的新娘馬車,駕駛座上有兩個僕人打扮的男子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一人支著頭說道:「真久呀,聽說牧師要唸完整本聖經是嗎?」
另一個人笑著說:「沒那麼多!半本而已啦。」
男子順了順灰色的頭髮,把尖耳朵重新藏進紅色的軍禮帽中,「最好是,我快要沒耐性了,我先進車廂打個盹去。」
安慰他的那個人聳了聳肩,「好吧,人來了我再告訴你。」
男子沒理他,逕自進入了車廂裡。台階上幾個僕人望向這邊,然後又漫不經心地聊起天來。
過了許久,教堂的鐘聲響了,有著精緻浮雕的教堂大門也敞了開來,許多的賓客一擁而出,想要在寬廣的長台階上找到個好位置,可以清楚觀看到新娘馬車離開,台階的兩旁很快站滿了穿著華麗的人們,有許多人只好站到馬車後面或旁邊的空地,不過可能接到新娘花束的地方都已經被貴族小姐們站滿了。
伴娘伴郎們在這時歡樂嘻笑地走出教堂,他們在僕人們協助清出來的走道上大聲歡笑著,然後帶動眾人鼓掌歡呼,而新娘新郎就在這陣鼓掌聲中走出教堂。
沙寇特牽著薇妮西雅,兩人親暱幸福的樣子讓賓客們的鼓掌和歡呼越來越大聲,沙寇特湊近薇妮西雅,在她的耳朵旁邊細聲說道:
「好像做夢一樣,妳現在真的是我的妻子了。」
薇妮西雅低下頭笑了,她挽著沙寇特,兩人緩緩地步下台階,紙花和彩帶飄滿了教堂的天空,白鴿也在天空中來回飛舞著。他們走到了馬車前,負責開車門的僕人走上前,轉開了車門手把,薇妮西雅回過身,對著貴族小姐們站的地方笑了笑,她們用殷切的眼神看著美麗的薇妮西雅,待她轉身拋出新娘花束後,她的身後傳來了許多驚喜和失望的嬉鬧聲,但是奇怪的是,也有些不是屬於歡樂的聲音出現,似乎許多驚慌失措的大叫聲從人群中傳來。
「有熊!有熊!」
「啊!救命啊!」
「熊!」
混亂馬上擴及到所有的人們,賓客亂成一團,衛兵們紛紛朝混亂的中心趕了過去,沙寇特和薇妮西雅兩人一愣,互相對看。
「發生什麼事?」薇妮西雅問。
沙寇特正想回答時,半開的車廂中竟然飛出一個拳頭,一拳正中沙寇特的臉,沙寇特當場就被擊倒在地,一時之間爬不起來,薇妮西雅大驚之下卻也沒忘記反擊,但是一拳揮去卻反被對方拉進馬車,沙寇特眼看著六匹白馬高聲嘶鳴,豪華馬車就在他面前疾馳遠離,不一會兒就消失在街角。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目睹經過的侍女們慌張地驚叫著:「有刺客!賀伯蘭家的刺客!」
這句話很快地傳到周圍的賓客耳裡,使得人群們更加慌張了。沙寇特捂著流血的鼻子,好不容易站起身來,他踉蹌地追了幾步,但是仍在昏沉的腦袋讓他跌倒在地,幾個僕人這時才反應過來,衝上前去攙扶沙寇特。不管是教堂內外,現在都亂成一團,多梅里朵從慌亂的人群中跑出,著急地察看沙寇特的傷勢。
幾名衛兵們跳上馬迅速朝馬車逃走的方向追去,負責指揮的小隊長不停命令調更多的馬匹來支援。沙寇特喘著氣瞪著衛兵們消失的方向,用所有人都聽得見的音量憤怒地狂吼:
「我!沙寇特‧瑟‧朵倫!從此跟賀伯蘭家族勢不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