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蘭回到家中已經是當天晚上的事了,他花了一整晚的時間和白鋼虎溝通。第二天(十月六日)早上,薩蘭抱著疲憊的身軀跳上床去睡覺,睡前他告訴我們白鋼虎已經答應要幫我們尋找其他的四隻聖獸,順便交代了下一個任務:「到南海學苑去,尋找大南門----麗正門的封魔石,解放五聖獸之首--- -玄天龜。」
一路上,小蕙神采奕奕地拿著白鋼虎的水晶,天南地北地聊著。自從和陽宇仲分開以後,第一次看到她這麼有精神。
「你們交情很好嘛!」我說道。
「當然嘍!」小蕙笑道:「白鋼虎大哥可是位好學的紳士呢!他對於我們的世界非常有興趣。」
「小蕙小姐可是位萬中挑一的美女呢!」白鋼虎居然這麼說:「不但美麗大方又博學多聞。能和這樣的美女一起走路,是我的福氣呢。」
這傢伙,原來這麼蜜嘴滑舌……算了,他們聊得起勁,幾乎都忘了這裡是異變後的台北;看來還是得靠我監視四周的動靜。
我們穿過幾條巷子,走到南海路上。這裡原本有不少餐飲店和書店,在異變後都關門大吉了;路上空蕩蕩地沒有什麼人,還有一棟樓房整個垮下來,變成了一堆廢墟。
我看到有一家舊書店還開著,便獨自跑過去問老闆這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政府被解散以後,有一群高中學生在這裡策動示威遊行,結果被黑衣部隊襲擊。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全被抓了,連他們的根據地也被夷為平地。」
可惡的陽宇仲,居然連學生也不放過。這件事,還是不要跟小蕙說好了。
正當我要走回小蕙身邊時,我看到街道的對面有一個穿著藍色外套,戴著黑色眼鏡的人,他的動作似乎不大自然,讓我起了疑心。
「小蕙,我們快走。」我小聲地說:「好像有人跟蹤。」
我們穿越了重慶北路,往南海學苑的方向前進。我注意到那個可疑人物,始終跟在我們後面大概兩百公尺的地方。
「阿欽,建中門口好像有黑衣人在看守。」小蕙提醒我。我仔細一看,果然有兩名黑衣部隊。
「我們抄捷徑,爬牆進去。」我帶著小蕙,再度施展光之鞭伎倆,躍過了圍牆,來到南海學苑裡面。我先找了個安全的角落安置了小蕙,然後躲在陰影處等著跟蹤我們的那人。
果不其然,那個人很快地就翻牆過來,他四顧一下沒看到人,就要往學苑裡面跑過去。看準時機,我突然伸出左腳把這個人給拐倒。
「安靜!別動!」我召喚出光之劍:「你是誰?跟著我們做什麼?」
「是我啦!阿欽。」熟悉的聲音,他趕緊摘下了黑眼鏡:「我是小裘。」
「小裘!」我欣喜若狂:「是你啊,你怎麼會跟著我們?上次出事之後就沒見到你,你還好吧?」
「我很好。」小裘說道:「我趁他們不注意,逃了出來。這段日子我到處躲藏,沒想到剛剛在街上看到你,我就跟過來了。對不起。」
「我才要抱歉呢。」我扶著小裘站起來:「我以為有人跟蹤,先出手拐倒了你。」
我帶著小裘去找小蕙,彼此介紹過後,我稍微跟小裘提到目前的作戰計畫,順便問了一些情報。不過他這陣子似乎也是東躲西藏,所知不多。最後,小裘決定跟我們一起去找封魔石。
多了一個同伴的加入,令我的心情變得相當好。突然間,一道低沈的聲音傳進我的耳裏:「這個人有問題。」
「誰?」我四處張望,卻沒看到任何人說話。
「怎麼了?」小蕙問道。
「別吃驚,我是白鋼虎。」聲音又出現了:「目前只有你聽的到我的聲音,不要聲張。」
「沒事……」我搖搖頭。
「這個人身上有咒力存在,你確定他是你朋友嗎?」我稍微點了頭。
「還是小心一點,」白鋼虎說:「這是Saogalan的咒術。」
不知為何,一路上白鋼虎都沒有再出聲。我們依循著水晶的發光訊號,終於來到植物園的一個大池塘邊,一塊大石立在水邊,可是上面並沒有任何符咒或是草繩,看起來像是尋常的湖邊石頭。
「咦?這塊石頭…」小裘喃喃自語著。
「小裘你看過這塊石頭嗎?」我詫異道。
「不,沒有……」雖然說沒有,但我還是覺得有異。罷了,小裘不想說,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們先試著跟跟封魔石溝通看看吧。」我說道。
小蕙左手拿著水晶,右手掌跟封魔石接觸。可是過了好一會兒,仍舊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白鋼虎大哥,這是怎麼一回事呢?」小蕙問道,但是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就在這時候……
「你們別動!」小裘的聲音在後面響起,帶有一點顫抖:「不要轉過來!」
「小裘你…」我不理會他,緩緩轉過身來:「…果然還是投奔到陽宇仲那邊了。」
眼前的場景把我給嚇了一跳,小裘的右手臂發出奇異的紅光,接著衣袖爆裂,整隻手臂不斷往外伸長,變得相當巨大而粗壯。前臂的正中央鑲了一顆紅色的寶石,我不禁脫口而出:「闇石制御術!」
小裘苦笑著說:「對不起了,阿欽。我也不想傷害你們,但是這隻手,會自己攻擊你們啊。」
「我瞭解你的苦衷。」我轉頭對小蕙說:「快帶著水晶,找個地方躲起來。」
秋風吹過湖邊,冷冽地令人心寒。誰能想到,老朋友剛見面,就必須展開生死決戰。
「阿欽,你快逃。」小裘的額上流下了豆大的汗珠:「我快要控制不住這隻手臂了。快走吧……」
「不,小裘。」我張起光之盾:「我不會傷害你的,我一定會想出方法救你。」
「快逃啊!」小裘說罷,身體突然呈現角弓反張,右手臂倏地伸長,從左邊的視覺死角對我發動攻擊。由於襲來的方向太過刁鑽,我只能勉強擋下,卻已經失去了平衡;那隻怪物手臂絲毫不給我任何機會,我一邊格擋、一邊逃,樣子非常狼狽。終於,我踩到了一塊青苔,腳底一滑,一記正拳迎面而來,雖然終究還是被我用光之盾給護住,但是我再也站不穩,往後一摔、掉進湖中。
這個湖比我想像中的還深,而且,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把我往下拉。我心念一轉:如果不能趕緊浮上去的話,小蕙就有危險了。於是我召喚出了光之鞭,準備要用它把自己拉出水面;不過,光之劍的亮度讓我看清楚了眼前的東西,令我大吃一驚。
有一對大眼睛在前面瞪著我,間距大概有一公尺之遠。我還來不及細想,一陣水流捲過來,把我推到眼睛的另一邊;然後,好像有個巨大的東西從下面往上頂,把我整個人給托出了水面。
我在混亂中勉強站了起來,發現自己居然站在池塘中的一個小島上;不,不是小島,而是一隻巨大的烏龜!身長大概有十公尺,樣子相當嚇人。小裘站在對面岸上,他好像也被眼前的場景嚇著了,一動也不動。
「李湧欽!我是白鋼虎,這位就是我們五門聖獸之首的玄天龜!」我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發現小蕙正站在左邊的岸上,兩手握著水晶;一道白光從水晶前端射出,直指小裘的怪物右手臂。白鋼虎繼續說道:「我把事情的大概跟祂說過了。現在我透過小蕙小姐的手發出能量來壓制住你的朋友,接下來你就聽我們的龜老大指示吧!」
我仔細一看,小裘果然是完全不能動彈。「那隻手的弱點就是那顆寶石。」無比低沈的嗓音從下面傳來,不仔細聽還會以為是船櫓聲:「把他手肘以下,連著紅寶石的遠端部分一起砍斷吧。這是救他的唯一辦法。」
「什麼?」我叫道:「不行啊,這樣小裘就會斷了一隻手!」
「快點啊!」白鋼虎在旁邊吼叫著:「我只能再壓制住他十秒啦,快點!」
「沒什麼好考慮的,」玄天龜一字字吐出:「紅寶石以下的地方都已經魔化啦,那會造成逆侵蝕的,快點砍掉它。」
我一咬牙,縱身躍起。「對不起了,小裘!」光之劍直直砍下,把小裘的手臂從手肘以下整個砍斷。小裘慘叫一聲,隨即往後倒下。那隻怪物手臂掉在地上,發出奇怪的惡臭,然後慢慢溶掉,流進池塘裡;更恐怖的是,池塘裡的植物一接觸到這些黑色的液體,馬上枯萎,無一例外。
「小蕙,可不可以請妳過來治療他?」我收起光之劍,跑到小裘身邊檢視他的傷口;或許是因為光之劍所斬過的斷面會呈現超高溫的關係,傷口相當地平整而且沒有流血。「小裘,你醒醒,你還好吧?」我拍著小裘的肩膀叫道。
「我…還好…」小裘張開眼睛,露出苦笑:「對不起…我…想要…傷害你,你…居然還…來救…我…」
「別勉強,你休息。」我轉頭問小蕙:「他的狀況還好嗎?」
「生命跡象穩定,沒有什麼出血。」小蕙仔細地確認小裘的身體狀態和傷口:「他主要的問題是疼痛,還有精神上的創傷。趕緊帶他回去休息,就應該沒有問題了。」接著,小蕙拿出一條繃帶,把傷口包紮起來。
「可惡的Saogalan咒術,居然污染了我住了一百年的池塘。」玄天龜一邊表演縮小體型的功夫,一邊爬出池塘:「小白,你說的對,這個陽宇仲不可原諒。」
「小白?誰啊?」我對著水晶冷笑著:「原來您叫做小白啊?」
「混蛋!」白鋼虎躲在水晶中怒斥道:「居然對偉大的聖獸不敬,你……」
「算了,小白。」玄天龜制止了衝動的白鋼虎:「幫我一個忙,請你憑依到那個男人的身上去吧----充當他的右手,這樣不但可以減少他的疼痛,增快他復原的速度,還可以把水晶空出來給我休息。拜託你啦。」
在龜老大的強力要求下,白鋼虎只得化作一道白煙,從水晶中跑出來,遊移到小裘的斷臂上,變成了右手的形狀。「好啦,老大。這樣你滿意了吧?」
「小裘,你好點沒?」我訝異地看著白鋼虎變成的手臂,那和原來的幾乎一模一樣:「太神奇了…你還會痛嗎?」
小裘的表情像是嚇了一大跳,他舉起右手,握了握手掌,前後動了動,這才大吃一驚,跳起來說道:「天呀!我的手…我的手回來了!」
「太神奇了吧?」小蕙訝異道:「這在醫學上是不可能的!」
「我們可是聖獸啊!」玄天龜低沈地說道:「這種事情對我們來說,只是牛刀小試而已。小白可以連結手臂的神經,暫時代替原來那隻手臂的功能;有必要的時候,還可以發揮他強大的力量,成為戰鬥的利器。」
「恭喜你!」看到小裘能夠康復,我砍斷他手臂的內疚感少了一半:「獲得一隻超級強力的金剛臂!」
「哪裡,是我麻煩你們了,對不起。」小裘向我們深深一頷首:「陽宇仲把我們這些當天在現場的記者都抓起來,在身上不同的部位植入紅寶石,並且要我們四處去尋找你們的下落。一旦發現你們,紅寶石就會自動發動,操縱我們的身體和意志來攻擊你們。所以…」小裘突然站不大穩,身體一歪,差一點跌倒。
「他還是很虛弱,」小蕙趕緊扶住他:「我們趕快回去吧。玄天龜大爺,麻煩您趕緊進到水晶裡面。」
「小裘,你放心。」我背起小裘,好讓小蕙可以用水晶去把玄天龜給收納起來:「我相信你。我們先回到藏身的地點,再讓你好好地休息。走吧!」
於是,我們在儘量避人耳目的情形下,回到了舊眷村。一路上,我都在想著陽宇仲的所作所為,越想就越覺得無法原諒他。小蕙只是默默地在旁邊走著,面容有些哀傷,想必是為了陽宇仲的絕情而感到難過吧。唉!這時候,我還真是一點忙都幫不上。
我在內心發誓,一定要打倒陽宇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