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巴貝爾~~五門傳說
六、占卜師

漫長的惡夢、不斷的呻吟,我的腦海中一直重複我從千仞高山上跌入萬丈深淵的場景,而三角形石板不斷地在我的頭上旋轉、旋轉、再旋轉;我的左手失去了知覺,讓我的身軀在無限的渾沌之中永續地漂流著。

好像睡了一段很長的時間,我從惡夢中驚然覺醒,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燈光昏黃的小房間中。我緩緩地舉起左手臂,發現左手還在,只是酸麻得難以動彈。確認了自己的心臟的確在跳動後,我才相信自己還活著。

我把右手肘往下頂,想要把身體撐起來,但卻完全使不上力。

「別動,你雖然傷得不重,但是全身的能量幾乎消耗殆盡,別勉強爬起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我睜眼一看,一個鬢角和鬍鬚都已經蒼白的老者站在我的右邊,他把溫暖的掌心放在我的額頭上,緩緩說著:「你好好休息吧,別擔心小蕙的事,她很好。」

不知為何,我聽到了這句話後就安心了不少,再度進入深沈的夢鄉之中。

我再度清醒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了。當時四周並沒有人,略帶寒意的風從門縫中吹進來。我爬起身,發現兩隻手的力氣已經恢復得差不多,深吸了一口氣後,我忍受著腦袋的昏眩往門口走過去。

由於房間內相當地昏暗,乍看之下以為是晚上。不過,從門縫透進來的光相當地亮,看起來應該是白天,而且天氣還相當不錯。

我推開門,瞇著眼面對刺眼的光芒,但是眼前的景色卻把我嚇了一大跳。這裡大概是某個古老的眷區,距離約兩條街的地方有一整排的國民住宅,但是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廢墟一般,有的樓房倒塌,有的被燒成焦黑,好像歷經了浩劫一樣。更嚇人的是,我往上方看過去,天空似乎漂浮著一層迷濛的光,沒有太陽,沒有月亮,而是一整片的黃白色朦朧;極端詭異的氣息瀰漫在這空間中,令我感到噁心。

「很詭異吧,這個天空…..」溫柔卻帶著一絲哀傷的女聲從身後傳來,我回頭一看,許明蕙穿著白色圓領衫和深藍色牛仔褲,斜倚著門旁的牆壁,向著我這邊看過來。我內心澎湃的情緒幾乎就要爆發出來,語帶顫抖地說了一聲:「嗨!」

「嗨。」她輕輕回應,用右手撥了撥被風吹動的頭髮,眼中露出關懷的神色:「好多了嗎?我很擔心你……已經昏迷整整三天了。」

「托妳的福,我現在覺得很有精神,手也比較不痛了。」我用力擠出一絲微笑,往門邊走過去:「現在究竟是白天,還是晚上呢?」

「是白天。」小蕙看著天空說道:「自從那天以來,我們看不到太陽,也看不到月亮。白天就像這樣霧濛濛的,晚上會比較暗一點,但是沒有很明顯的不同。」

「是嗎?怎麼會變得那麼奇怪?」

「因為陽宇仲上次做的事,整個台北已經陷入一片混亂,我只知道政府被解散了,到處都有小規模的戰爭發生。台北目前跟外界完全無法相通,而且所有的電話、手機、網路全部斷訊,處於一個資訊、資源完全匱乏的狀態。這裡,根本就是活生生的地獄……」

看到她難過的樣子,我趕緊撇開話題:「我比較好奇的是,我們從那麼高的地方跌下來,怎麼會沒事?」說罷,一個蒼老而低沈的嗓音,從我的正後方傳來:「因為你們運氣好,遇到我。」

我轉頭一看,前幾天半夢半醒間看到的那位老人,正站在我的背後。他比我印象中的更為蒼老:駝背、拿著柺杖、滿頭花白的頭髮、長及胸口的白色長鬚,簡直就像是電影裡才會出現的年老智者。

「您是哪一位?」我好奇地問著:「是您救了我們嗎?」

「我只是一名在異變發生當天,正好經過太陽國際金融塔底下的糟老頭子而已。」老者說著,一邊走向房子的大門:「進來吧,這裡是我的家。在外面談話不好。」

關上了門,老者示意我和許明蕙在房間中央的小桌椅上坐下,而他從櫃子裡拿出了一個透明的結晶體----大約十公分的長度,閃著晶亮的光芒----然後放在桌上。

「在開始之前,我先自我介紹。」老者坐下、露出微笑,臉上的皺紋加深了不少:「我是一名靠著占卜為生的老頭子,平常都在中山北路的路旁擺攤子替人算命。桌上的這個玩意兒,就是我占卜的道具。」老人手上把玩著那塊透明的晶體,很珍惜地輕撫著:「我的名字很長,你們大概記不起來;叫我『薩蘭』就好了,這是我的本姓。」

「『薩蘭』?聽起來很特別。」

「是很特別。我是傳說中的高砂族----Saogalan族的後裔,『薩蘭』這兩個字就是它的簡稱。說實在話,你的朋友陽宇仲也是我們這一族的,他的原名叫做『Zaora‧Belfan‧Kalas‧Saogalan』,意思就是『Saogalan族的太陽王者』。」

「所…所以,您很久以前就認識宇仲嘍?」許明蕙的聲音有一點顫抖。

「說來慚愧,的確是的。不過我很多年沒見到他了。」薩蘭嘆了一口氣:「來不及阻止他做出蠢事,我也很後悔、很難過。」

許明蕙緊咬著嘴唇,眼眶之中幾乎就要滲出淚水來。

「薩蘭先生,您說清楚一點吧。」我刻意不去注意許明蕙的表情:「這個Saogalan族究竟是什麼?而陽宇仲到底是怎麼擁有那些恐怖的力量?他又打算做些什麼?還有…為什麼我也有奇怪的力量,而我們甚至從那麼高的樓層摔下來都沒有事?這麼多事情,都不合常理…太奇怪了。」

薩蘭看著我的眼睛,一眨也不眨。我突然在他的眼眸深處,看到了跟陽宇仲一樣的深沈黑暗,就像是個巨大的漩渦把我捲進去,直入最隱晦的地方。我別過頭去,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在說這些之前,你們可能要先了解Saogalan族是個怎麼樣的民族。」老人把奇異的晶體收回懷裡,開始講古:「Saogalan是一個很古老的民族,早在三、四千年前就在台灣定居了。這一族的人聰明、行動力強,更重要的是,我們擁有神奇的力量。」

「Saogalan族的力量是咒術。我們承襲了太平洋火山島民族的傳統,以咒術征服他族,並且不斷地擴大版圖。這個咒術並不是什麼詛咒或是魔術,而是透過祈禱與自然界精靈對話,利用他們的力量來作戰、占卜。三千多年前,我族的始祖在『湖中聖地』,獲得了太陽神所賜與的三角形石板;之後,只要是接觸過石板、並以之祈禱的族人,就可以獲得諸神的力量:地、水、火、風,甚至還有最強的光之劍和闇之劍可以使用。」當薩蘭說到光之劍和闇之劍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陽宇仲說過的話:

「如同我得到了闇黑劍,你也得到了光之盾。』

薩蘭並沒有注意到我的疑慮,繼續說下去;「其實Saogalan族還有一種被禁用的咒術,就是血痕石板的詛咒。」『血痕石板』!聽到這四個字,我的心跳突然加速;往小蕙那邊看過去,她的眼神也是變得驚恐不已。

「血痕石板的真面目,就是透過自身鮮血與石板簽訂契約,釋放巨大的能量,以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事實上,這已經比較接近『神蹟』,而不是咒術了。歷史上,血痕石板只有被使用過兩次:第一次是在一千四百年前,中國的隋煬帝遣兵進攻台灣,那時候大概出動了三百隻船,兩萬多名水軍。不巧的是,當時被稱為流求的台灣,正好在流行大瘟疫,即使是可以以一敵百的Saogalan族,都只有六十多名的戰士可以應戰。為了拯救危難,當時的族長來到了湖中聖地,用自己的血啟動血痕石板,完成了三個願望。」

「三個願望?」

「是的。一是招來暴風雨擊退敵人水軍,二是使瘟疫退散,三則是把台灣用強大的咒力封印起來,讓敵人難以進入,藉此保持一千年的平安。三個願望都達成了,而族長也犧牲了自己的生命。自此之後,一千年內沒有人能夠派兵進攻台灣,只有零星的漢人穿越了結界的縫隙,自大陸遷居來此,並且與平埔族和平相處。然而,這段期間,我族開始出現致命的弱點----雖然力量強大,但是生育能力卻很差,家族幾乎都是一脈單傳;到了五百年前,族人僅剩下幾百人,我族的地位也從台灣原住民的共主,變成了一個以出賣咒術、提供預言而隨波逐流的小族----族人分散在各地,為各個大族的族長所雇用。我們式微、衰弱,但是還留下通天的傲氣和無比的自尊。」

「十六世紀開始,來自中國大陸的漢族、來自西方的歐洲人,紛紛來到這塊美麗的島嶼,開始擠壓到平埔族甚至高砂族的生活空間。大大小小的戰爭不斷發生,而我族也成為對抗侵略者鎗砲的最佳戰士。」

「然而,歷經幾十年的戰爭後,敵長我消的情形逐漸明顯。為數眾多的漢民族終究是佔領了全部的平地,平埔族全部投降,慢慢地和漢人雜居而同化。高砂族退守深山,我們則是跟著他們同進退,選擇了與漢人為敵----因為只有在戰爭之中,Saogalan族的存在才有意義。」

我突然間發覺,這會是個很悲哀、很悲哀的故事。這個種族的傷痛,恐怕比老人臉上的皺紋還要多、還要深刻。

「戰爭持續著,零星地、歷時幾百年而不曾結束。從現在的眼光看來,當時的堅持是愚蠢的;但是對於住在山上的高砂族而言,這是一場關係到生存與光榮的戰鬥。我想祖先也知道這樣的戰爭是沒有意義的吧?但是血統中悲哀的記憶讓他們繼續奮鬥下去,只為了尋找一個死得其所的墓地。」

「最後的戰爭終於來到。西元一八七一年十一月,我族的一名戰士,在現在被稱為屏東的地方,使用咒術殺死了來自海上的數十名琉球劍士。沒想到當年的日本政府以此為藉口,要求登陸來緝拿兇手----大軍登陸台灣,進攻高砂族在各地的據點,造成我族戰士的慘烈傷亡;為此清朝政府和日本展開談判,最後日本終於撤軍,清朝賠款,並且派遣欽差大臣沈葆楨來台。」

「沈葆楨名義上是一位欽差大臣,但事實上他精通風水之術,清廷派他來台灣除了處理台灣內政以外,還希望用他的所長,來對付難以用大軍制御的Saogalan一族----這就是有名的『開山撫番』。名字說得好聽,但其實是一場血戰。經過幾年的苦戰,最後我們一族的戰士----只剩下十幾名,退守到現在的日月潭一帶;而湖中的那個小島,就是我們所說的『湖中聖地』。」

「當時的Saogalan戰士有三個選擇----一是選擇投降;沈葆楨答應,如果戰士們投降,他們至少可以保留全屍,而他們已經被俘虜的家眷可以保住一命不死。二是使用血痕石板,這樣不但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還可以消滅全部的清軍;但是,巨大的殺戮必然招致更大的報復,下一波的進攻恐怕足以屠滅全台灣的高砂族。唉!」老人嘆了一口氣:「戰士們最後做了第三個選擇,不使用石板,也不輕言投降,用最後的力量戰到全滅為止。沈葆楨感佩於戰士們的貞烈,他們饒過了其他的高砂族,只將Saogalan一族,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殺光滅族。」聽到這裡,許明蕙不由自主地驚呼一聲。

「滅族……?不會吧,那你們怎麼會存在?」我問道。

「是的。有一名年輕的戰士,是當時族長最小的弟弟;他在戰鬥中意外落水,被沖到河的下游去,也因此躲過了一劫。後來,他改名叫做『陽安平』,偽裝成漢人,並且和尋常的女性結婚,終身不再談復仇一事。我和陽宇仲,都是他的子孫。」

故事太曲折離奇,我一時答不上話來。

「那位祖先雖然不想復仇,但是他還是把咒術秘密地流傳了下來,所以我們這些後人或多或少都學到了一些。像這次陽宇仲所做的,就是透過現代的科技,利用位於高空的放大器和整座塔的共振效果,把咒術的力量發揮到了極限。這些東西算是古代咒術的延伸,不過並不是陽宇仲想出來的,而是陽安平畢其一生的研究成果。他後來在日本人的鐵路局做事,從事開發的工作,也進一步把科學和家傳的咒術結合在一起。然而,他不曾實地演練過,只是把理論寫成幾本小冊子,結果流傳到了現代,被陽宇仲拿來付諸實現。」

「那麼……陽宇仲他到底打算作什麼?」我問道。

「我不知道。」薩蘭搖頭道:「你們看到外面的天空了吧?那就是血痕石板的封印力量,威力比一千多年前把台灣整個封印起來的結界還強,就連太陽光也透不進來。要完成血痕石板的咒術,有幾個條件:第一、要有三個施術者,三個人各執一塊石板,把他們的血塗在石板上,並將之組合在一起,咒術就會啟動。第二、要有祭品;祭品的數量和品質決定力量的大小,而每一次的召喚,都需要呈獻一次祭品。第三、總共有三個願望,完成三個願望後,石板就會消失不見。」

「石板會消失?那麼,我們手中這塊石板是…?」許明蕙拿出了那塊被她無意間帶回來的石板。

「咒術並沒有完成,三個願望只進行了一個,而且還被你們意外中斷了。這塊石板碎片現在變成我們的王牌,務必小心保管好。陽宇仲本來大概打算先封印整個台灣,取得了夠多的祭品之後再進行下一個計畫,不過目前看起來大概只有台北盆地被封印住而已。至於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對不起,我也不得而知。」

「那麼,那群紅眼睛的怪物,又是什麼呢?」我問道。

「 唉!罪過,真是罪過。」薩蘭不斷搖頭,臉色變得非常地難過:「我們一族原本就有這種咒術,是將黑暗的力量封在一小顆的紅寶石中,然後將這顆寶石鑲進狗或是狼的體內,牠們就會變得更強壯、更有智慧,成為我們戰鬥的幫手;這叫做『闇石制御術』。沒想到,陽宇仲這小子居然把它裝在人體裡面,造成他們身體的異變和不正常的成長;而且還透過財團的力量購得許多的寶石,用來大量生產怪物兵團。這真是不可饒恕的罪孽!」

看到薩蘭這麼生氣,我和小蕙都不敢出聲。過了好一陣子,老人才開口:「啊,對不起,扯太遠了。我會去救你們,就是因為你們和這件事有著很密切的關係。」

激烈的心跳告訴我這就是真相的颱風眼。

「事實上,三角形石板一共有三塊:第一塊在一千多年前發動血痕石板時用掉了;你們手上拿的,是第三塊的破片。至於第二塊,是在八年前,被陽宇仲使用掉的。」

「什麼?陽宇仲以前使用過石板?」我詫異道。

「是的。李湧欽、許明蕙、陽宇仲,就是你們三個人,一起使用了血痕石板的咒術。」我和小蕙對望了一眼,我們彼此都不記得這些已經被遺忘的真實。

「你們為了治療小蕙的疾病,接受了陽宇仲的建議,一起來到了日月潭的湖中聖地,啟動了『血痕石板』的詛咒。那一天,就是西元一九九九年九月二十一日的凌晨。」

九月二十一號?難道…「九二一大地震!?」我和小蕙異口同聲地叫了出來。「沒錯,你們的儀式中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結果引發了九二一大地震,而且你們兩個也都失去了記憶。我只能確定,小蕙的病治好了,所以這應該是三個願望其中之一;至於剩下兩個願望,陽宇仲究竟許了什麼?我沒辦法告訴你們。」薩蘭如此說著。我看著小蕙,小蕙也看著我,發現對方的眼中充滿了數不盡的問號。

「只有陽宇仲能許願嗎?」我問道。

「是的。雖然施術者有三個,但只有主要進行的那一個可以許願;我想,只有Saogalan族的陽宇仲可以擔任主施術者吧。」

我努力回想當時的記憶,但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我轉頭看著小蕙,赫然發現她的眼眶充滿著淚水。

「我只記得,九二一大地震那天,我人正在日月潭附近。」小蕙的眼淚慢慢地從臉頰上滑了下來:「我已經不記得我為什麼在那裡了。但如果這件事是真的,只是為了治好我的病,就害大家失去記憶,讓宇仲變得瘋狂。這種事,我實在是無法接受啊……」她的每一滴淚,都讓我覺得無比心疼。

「別這麼說,這不會是妳的錯。」薩蘭輕輕地摸著小蕙的頭,就像是在安撫自己的孫女一樣。小蕙放聲大哭,幾天的恐懼和不滿都發洩了出來,而我站起身、走出門外,看著遙遠的天空發呆。

如果我沒記錯,這裡應該是位於杭州南路跟愛國東路交叉口附近的舊眷村。四周的景象的確令人怵目驚心,就好像是發生過戰爭一般;遠方的天空飄起一陣陣的黑煙,淒涼得令人感到絕望。

「陽宇仲在這幾天,究竟在台北進行了什麼肅清?」我想著。

過了好一陣子,薩蘭從房子裡走出,他拍拍我的肩膀,說道:「年輕人,你還好吧?我知道你也不好過。」

「我還好。小蕙呢?」

「睡著了。她這幾天都在幫忙照顧你,沒什麼睡。讓她好好休息一天吧。」

「嗯。」我搔了搔頭:「薩蘭,你那天是怎麼救我們的呢?」

「其實,是你自己救了自己的。你的光之盾威力比想像中還要大,即使從那麼高的地方落下,它所擁有的三公尺直徑保護範圍,還是足以讓你們兩人安然著地。我當然有使用一點風系的咒術減緩你們落下的程度,不過這只是舉手之勞而已。」薩蘭微笑著說:「之後帶著昏迷的你們、躲過追擊,逃來這邊,那才驚險呢!算了,這個以後有空再說吧。」

「看來您老當益壯啊!」我也笑了:「不過,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聰明的年輕人。」薩蘭突然正色道:「我就明說了,要對付陽宇仲,你們是唯一的希望。」

「怎麼說?因為我的能力嗎?我連為什麼會有這個能力都不知道……」

「這個很難解釋,照理說,只有Saogalan族的人能使用咒術。你的力量,我相信和八年前所發生的事情有關;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也沒辦法告訴你。只能肯定地說,他的力量並不完全,至少,『光』的力量在你手中。」

「真的嗎?」我看著自己的雙手,和尋常人沒有什麼不一樣。「就算如此,也打不過他吧?我的能力和陽宇仲那種驚人的實力,完全不一樣啊。」

「李湧欽,我老了,沒有力氣再跟陽宇仲對抗了。」薩蘭搖搖頭:「如今他率著怪物軍團,在台北的結界裡東征西討,把這裡變成一個混亂的無政府地帶。雖然很不好意思,但還是得拜託你;如果你不答應,我只好下跪求你了。」薩蘭一咬牙,就要下跪。我急忙伸手攔住他,說道:「別這樣。我的命算是您救的,要道謝還來不及呢。打倒陽宇仲的事,就交給我吧,畢竟這問題是我們造成的,我必須負起責任。問題是,」我撇過頭去:「我什麼都不會,怎麼跟他打啊?」

「放心,這點就交給我了。」薩蘭哈哈大笑,拍拍胸脯說道:「只要十天,我一定把你訓練成Saogalan的咒術高手!」

「謝謝!那我該叫您一聲老師了喔?」

「別客氣!要學趁快。你昏迷了三天,今天是九月二十四日;到十月四日以前一定要把所有技巧學全!」

從這天之後,我就開始在薩蘭的指導下學習咒術的使用。許明蕙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靜靜地陪著我們;偶而,她會跟著我們一起比手劃腳,但是卻什麼事也沒發生----似乎,她並沒有從『血痕石板』得到什麼特別的力量。

我不知道小蕙對於我們要討伐陽宇仲有著什麼樣的看法,但是她偶爾在笑容之外所展露出的寂寞面容,卻是令我異常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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